［冰九］ 锦鲤抄 4
“七哥,七哥，十五那个小贱人是不是又欺负你啦?哼，他也就会欺负你这个老实人了,仗着自己会装可怜，骗走了这么多的人，要换我呀，早给他打得满地找牙了!”沈九气呼呼的鼓起腮帮子，比了比自己的小拳头,眼神凶狠得像是就要冲过去把人给吃了“说了多少次，不许欺负你，还真是不长记性，看来我就该把他往死里揍,按在地上揍得他生活不能自理！”
岳七无奈地看着自家小九气势汹汹地就要去揍人，那一张白净的小脸儿气得透出淡淡的绯色，就忍不住抬起一只手捏了捏。
嗯，手感还是那么好，软软糯糯的。
一边这么想着，一边开口顺顺毛：“别啊小九，没关系的，这次他没干什么。要说吸引人，谁比得上你呀！”
沈九高傲地抬起下巴，满不在乎地说：“哼，谁让他们长得怎么不讨喜。”
……呃，小九你怕是不知道你长得有多可爱吧……
“是是是，谁让我们家小九生了这么张祸国殃民的脸呢!”说着抬起另一只手一起揉了揉。
“唔，七哥你别这么捏我的脸，要给你捏丑啦!”某小只惨兮兮地捂着自己被揉红的脸，向罪魁祸首投出一个幽怨的眼神。
“咳!呃，不说这些了，今天我们要上山去采些药材补贴一下。”
闻言，沈九的眼睛蓦地亮了起来，抬腿就往外面跑，丢下一句话“那还等什么快走吧!”留下岳七站在原地看着风一样的少年风一样地跑了出去，笑着摇了摇头。
嫩嫩的绿叶依稀依偎着树枝，在春日阳光的照耀下焕发无限生机与活力，泉水叮咚，少年自在的在水波中畅游，溅起阵阵晶莹的浪花，轻灵的歌声与春光共舞，回荡在水波荡漾的水面。
岸边的草丛无风自动，发出沙沙的声响，从中钻出一个人来，头发上粘连着几片树叶，倒是显得有些喜感。
他看见水中自顾自玩得不亦乐乎的少年后颇是好笑地说道：“你果然在这儿啊，小九，每次上山都要在这里溺个半天。”
水面咕嘟咕嘟冒出几个气泡，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冒了出来：“清清凉凉的很舒服，水里这么一泡，啥都给洗干净了。”
“好吧，你爱泡就泡着吧，不过小心点，水深呢。”
“知道了知道了。”沈九心不在焉的回答道，然后又是一个深潜。
过了好一会儿，他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，水面只余流水哗啦。岳七不禁有些慌了，焦急地唤道：“小九？小九你没事吧？你可别吓七哥。”
话刚说完就看见水面突然冒起一大串气泡，一节白嫩的小腿先探了出来，然后蹬了几下，接着整个身体猛然一跃。那水中央笑的开心的，不就是沈九吗？
他扑腾着水花，朝岸边的岳七眨了眨眼：“嘻嘻，七哥你别担心嘛，我可厉害了!说出来你可能不信，我可以在水底下呼吸呢!是不是特别棒啊!”
岳七见沈九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，松了口气：“嗯，小九真厉害，也许你前生是条鱼也说不准哦！好了小九，就在这等着七哥吧，我在附近找些草药。”
“嗯!”
为什么我能在水下呼吸呢？其他人应该不可以的吧，难不成我真的是条鱼吗？怎么可能，我是人，很正常的人啊，呃，除了会水下呼吸这一点。沈九疑惑地想了一会儿，没多久又一甩头，把这个问题抛在脑后。
他正独自在水上玩的开心，却听林中传来一声巨响，像是有什么重物撞击树干，惊起了一片飞鸟。
咦？那个方向是……七哥!
心脏像是漏了一拍，沈九猛的跃上岸，带起一串水珠，在阳光的照耀下，像是一颗颗水晶闪耀着耀眼的光泽。还未等水花落下很久，沈九就已经发了狂似的向那个方向狂奔而去，连路上粗糙的石子和锋利的荆棘刮伤了他白嫩的脚也好像感觉不到，徒在泥土上留下一串鲜红的脚印。
七哥...七哥...你一定不能有事!
近了!近了!拨开最后一层灌木丛，眼前的一幕让他目眦欲裂。
一匹半人高的狼，一只眼睛周围纵横着一道狰狞的疤痕，白色眼球翻出，毛发稀稀拉拉，黯淡无光，正在缓缓逼近倒在树边，撑着树干才能勉强站立的岳七，他小臂上一道狭长的抓痕正往外汩汩淌血。
眼看狼就要扑上前将岳七撕碎，一道瘦小的身躯堪堪赶在最后一刻挡在他身前 。
伴随着后背撕裂痛楚的是七哥一声惊呼：“小九！”随后，身体就像千斤般沉重地砸下，鲜血争先恐后地从那深刻见骨的巨大创口上喷涌而出，染红了身下一大块湿软的泥土。
他艰难地睁开眼，看见岳七捡起地上一根树枝，毫不犹豫地挡在他身前，用同样瘦小的身体守护着他，只留下一个坚定的背影。
兴许是嗅见的沈九源源不断散发而出的新鲜浓郁的血腥味，孤狼反而停下了紧逼的脚步，饶有兴趣地围绕着他们慢慢踱步，鼻翼不住翕动，品味着空气中蔓延的芬芳。仅剩的一只独眼亮起异常兴奋的光，似乎是料定他们己经插翅难逃， 正等待着适合下嘴的时机。
就在沈九意识就要消散之时，一股热流从四肢百骸蔓延而上，眉心隐隐发烫。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吸收着什么，全身上下都燥热起来，有什么从身体里破壳而出，他甚至能感觉到背上的伤口在缓缓愈合。
意识逐渐模糊，他似乎站了起来，又似乎只是无力地趴在地上，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。
而在岳七眼中，脚下被沈九血液浸染的土地上，一棵棵嫩草破土而出，又迅速生长，散发蓬勃的生命力，簇拥着已经倒下的沈九。
在他震惊的目光下，沈九的眉心浮现出一个奇异的红色符文，身体开始长出密密的鳞片。随后，背上那狰狞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。紧接着，就见沈九重新睁开了眼睛，站起身，尖锐的赤色竖瞳淡淡扫过他。虽然只对视了一瞬间，但那淡漠却暗藏杀机的眼神，却将他惊出了一身冷汗，条件反射地猛然向后一跃。那之后，沈九视线直接透过他，一阵风似的从他身旁掠过，以一种异常灵敏的姿态向狼扑去。
少年明明体型比狼小上许多，气力却大得不可思议。沈九一边敏捷的闪躲，一边一掌抓向狼，尖锐锋利的指甲直接在它脸上留下几道狭长深邃的血痕，将其生生震退了好几步。那一身坚硬的鳞片就是他最好的铠甲，狼爪落在他身上，只不过是激起一片火花。
然而，被激怒的狼凶狠万分，缠斗中，几枚鳞片被掀起，多多少少留下了些伤口。
最终，沈九的手穿过狼的眼球抓破了它的脑袋，炽热的血喷溅了他一身，打斗新添的伤也迅速闭合，恢复如初。
他转身，歪头看着站在远处的岳七， 小巧的舌尖舔舐嘴唇上沾染的血珠，似乎跃跃欲试着想要扑杀新的猎物。可很快，他猩红的眼眸闪过一丝茫然，又重新恢复碧色。
清醒的沈九一脸懵懂地看着自己浑身浴血，口腔中弥漫着一股浓厚的血腥味，皮肤上覆盖的青鳞正在缓缓消散。他又抬头看着呆愣中的岳七，张张嘴想说些什么，忽的眼前一黑，只来得及看见回过神来的岳七一脸焦急地跑来，就一头栽倒在地上。
又来到了那个血与火的世界，怨灵们依然哀嚎着不得解脱。他看见自己身体也开始变得鲜红，燃起火焰，他痛苦地尖叫一声，抱紧了自己。
好难受！好痛苦！七哥...七哥你在哪里？好疼！你在哪里？
前方突然出现一个人
是谁？
他回头。
是七哥！七哥！等等我！
他转身消失在一片白光中。
——“怪物！”
我不是怪物，不是！七哥你别走，别抛下我!
“七哥！”
昏睡的沈九冷汗连连，痛苦地皱着眉，一只手还紧紧拽着岳七的衣角不肯撒手。于是当他猛然坐起，席边等候的岳七马上就察觉到了，慌忙凑上前来：“小九，你终于醒了！感觉怎么样？”
谁知沈九醒来后，一双大大的眼睛毫无神采，大颗大颗的泪珠砸落，兀自喃喃地道：“七哥，七哥你别不要我，我不是怪物，你别丢下我……”
一个坚实温暖的拥抱打断了他不安的低喃，岳七温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：“小九可是做噩梦了？别怕，你不是怪物，七哥在这，就在你身边。”
胸前的衣襟逐渐湿润，沈九把头埋在他胸前，声音闷闷的带着哭腔：“真的吗？七哥会一直陪着我吗？”
岳七宠溺地笑了笑，捧起他满是泪痕的脸，神情无比认真的注视着他湿漉漉的碧色眼睛：“七哥永远不会抛弃你的，不管你是谁啊。七哥说过，会永远守护着你，我怎么会食言呢？”看着眼前那双与之前一般无二的诚挚眼睛，沈九莫名安心下来。
平复了心情后，他眼神一转使注意到了对方的伤口，顿时心里一紧：“七哥，你……”
岳七感受到他紧张的视线，故作轻松地笑着：“还好，不用担心，稍微包扎一下就行了，不妨碍的。我们还算比较走运的了，要是遇到了狼群，那可就吃得渣子都不剩了。”
沈九皱着眉，显然并没有听进去，只盯着岳七手臂伤口，又突然闭上眼，身上开始生出鳞片。他睁开眼，眼中极快地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，转瞬即逝。他抚上一枚色泽较好的鳞，然后猛的一拽，让涌出的鲜血滴落在岳七的手臂上。
岳七一惊，连忙捂住沈九的伤口，急声说道：“你干什么？”
沈九将掌心的鳞片塞入岳七手中，不在意的抹了抹伤口上的血液，伤口顷刻恢复了。他嘴角一扯，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，笑道：“七哥你别着急，我觉得我的血可能有帮助。”
岳七仔细感受了一下，发现从伤口处传来丝丝暖意，痒痒的，竟是已经结痂了，似乎还有一股令人舒适的能量涌向小腹。
他的脸色很差： “小九。”
“嗯？”
“你真的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吗？”
“是啊，没有什么印象了。”
“……那你答应七哥，绝对不要让其他人发现你的不同。”
“为什么呀？”
“小九，你可能……不是人类，而是鲛人。妖族和人族是敌人。”
沈九神情一黯，有些落寞地低下头，声音闷闷的：“可你就不是敌人啊？”
“是的，七哥不会伤害你，更不会是你的敌人，但是其他人可不一定。只有隐藏好你的异样，才能更好的保护你自己！”
他又抬起头，小心翼翼地看向岳七，眼中藏着希冀：“那你，不会嫌弃我？”
岳七失笑，但语气坚定：“不会”
为了保证他们的安全，岳七当天便收拾行囊，与沈九离开了小庙，开始了流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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